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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夫妻聯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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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京。

林國公這一氣倒, 整個國公府人仰馬翻。玉氏六神無主,她哭哭啼啼地一邊罵姜麓一邊說自己命苦,恨不得沒有生那個女兒。

大兒子姜沛不在府中, 家中能頂事的只有二兒子姜澤。姜澤與姜沛不同。一個是祖母親自教養的世子, 一位是母親溺愛的兒子。

當年玉氏生下長子沒多久,姜沛便被姜老夫人抱去撫養。她的母愛無處釋放, 只能寄托在次子身上。

她有子一女,最疼的就是二子和女兒。

林國公最疼的也是這個兒子,若不是姜沛實在讓人挑不出錯,只怕他們夫妻二人真想將世子之位傳給二子。

姜澤在文理閣任職, 為七品采詩官。他怡然俊美,一雙桃花眼分外多情,瞧著便是一位錦繡堆裏長大的風流公子。

奉京城中無人不知國公府的二公子才情卓絕, 是各家詩會的座上賓。又因其職位所需,他廣交文人墨客, 在文人圈中風評不錯。

玉氏見到二兒子,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。

姜澤道:“一個鄉野丫頭,也值當你們氣成這般。依我看她若真不識擡舉, 且由得她自生自滅。”

玉氏也是這麽想的。“就怕外人說道四。”

姜明珠低著頭,二哥向來同她親近,只可惜官階太低。前世裏二哥後來職官閑賦在家,更是幫不到她。

姜澤心思細膩為人敏感,焉能感覺不到她的冷淡。他向來清高張狂, 最是一個風流恣意不願巴結討好別人的性子。

當下桃花眼微冷, 深深看了一眼姜明珠。

姜明珠不曾留意他的轉變,一門心思在自己的算計上。玉氏哀哀切切的聲音伴著咬牙切齒的罵聲,聽得她莫名有些煩躁。

姜麓先是氣病母親, 眼下又氣倒父親。母親反反覆覆說這些有何用,為何不當機立斷與姜麓斷絕關系?

姜澤進去看過林國公,林國公沒什麽大事。之前確實是氣著了,如今喝過藥睡了一覺之後又是中氣十足。

“你…快給你大哥寫信,就說我們家容不下那樣的孽障!”

“父親,你何必同她一般計較。她長在鄉野不曾受用教化,難道你還能指望她知書達理不成?”姜澤不動。

既然鄉野長大的,粗魯無禮才是正常。

二兒子的話讓林國公一噎,理是這麽個理,但他咽不下這口氣。“她不孝!”

“父親,她無禮也好,不孝也罷,你不理會便是,何必將自己氣成這般。”

林國公呼吸變沈,他怎麽可能不氣?那個孽障咒他死了,又質問他是誰。他幾時受人如此輕視,幾時被人如此罵過。

此氣不出,他絕不罷休!

這時有人進來,一聽那不穩重的腳步聲他便知道是誰。當下怒火找到發洩之處,沖著正準備進來的人大吼一聲。

“你個不成器的東西,你回來做什麽?我不想看到你,你給我滾!”

來人停下來,當真不敢進屋。

此人正是林國公府的公子,姜沐。

姜沐與姜澤長得有幾分相似,卻沒有姜澤身上那種優雅與風流並存的氣質,有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調皮搗蛋。身為國公府的第子,他自小不怎麽受註視。因著僅比姜明珠大一歲,他在林國公夫婦心中也沒什麽分量。

玉氏疼愛姜澤,在姜澤身上她傾註的是補償似的愛。到姜沐的時候,夫婦二人只想要一個閨女,於是緊接著玉氏又懷上第四胎。女兒出身後夫妻二人的心思都在幼女身上,根本沒有多餘的關愛分到小兒子身上。

整個國公府,最不受寵的就是姜沐。姜沛有姜老夫人,姜澤和姜明珠是父母的心肝寶。唯有姜沐爹不疼娘不愛的,狗憎人嫌地長大。

“聽這聲音中氣十足,父親肯定沒事。”姜沐嬉皮笑臉,對玉氏道。

玉氏罵了他一頓,說他成天不著家在外面惹是生非。他油嘴滑舌地辯解著,也不管母親生不生氣,趁機又溜了出去。

他沒有出府,而是往東邊走。

走著走著停在一處院子前,他也不進去,像是在等人。這樣的寒冬時節,院子裏臘梅開放,屋子有水仙蘭花等。

沒多時,姜澤往這邊走來。

這院子裏姜澤的住處,可謂是整個國公府最清幽雅致的地方。他喜潔喜凈,自己的住處纖塵不染,就連養花的花盆都光潔如新。

姜沐露出委屈的樣子,“我就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討人嫌,二哥你也不可憐可憐我,請我進去喝口茶。”

姜澤盯著他鞋子上的泥,讓下人取來一雙新鞋子給他換上之後才許他進去。他撇著嘴,面上瞧著不高興實則心裏毫無波瀾。

二哥就是這德行,他早就習慣了。

“也不知是哪個嘴長的把家裏的事漏了出去,外面人人都在傳父親和親妹妹鬥法,我們的親妹妹技高一籌。”

“一個鄉下丫頭而已,父親不過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。”

“照我說那個丫頭不光是沒教養,膽子也大。她怎麽能氣完母親又氣父親,你說她是怎麽想的?”

好不容易被認回來,不是應該討好家裏人嗎?

姜沐努力回想親妹妹的樣子,除了想到那個親妹妹瘦瘦的黑黑的老低著頭不看人以外,他其它的印象都沒有。他是怎麽想不出來,那樣一個又黑又醜還膽小的丫頭,怎麽會把父親母親氣成這樣。

也太厲害了!

“我聽說她長得像祖母,你記不記得她長什麽樣?”

姜澤露出嫌棄的表情,親生妹妹邋遢成那個樣子,他看了一眼之後便不再看,誰知道她長得是圓是扁。

“人雲亦雲而已,縱然長得像祖母又如何。”

“那倒也是。”姜沐吊兒郎當地抖腿,母親和祖母以前不和,那個親妹妹越像祖母應該越是讓母親不喜。“不過我還是挺佩服她的,以一己之力能氣病母親和父親,聽說還氣哭過姜明珠,確實有幾下子。”

姜澤聽出他話裏的幸災樂禍,難免要訓斥幾句。

“父親母親被氣病,你很高興?”

姜沐不敢說自己很高興,但他確實很高興。原因無它,只因從小到大父母眼中只有姜明珠,明明他才比姜明珠大一歲,卻要事事讓著她。

“不,我怎麽可能那麽想。我就是…就是不喜歡姜明珠。你不知道那丫頭有多兩面刀,從小到大我替她背過多少錯。二哥你還記不記得以前父親的書房裏一只前朝的青花美人瓶,後來有一天被人打碎的事?”

姜澤睨他一眼,“不是你打碎的嗎?”

“沒錯,我是承認了,但真不是我打碎的。是姜明珠,是她打碎的,她還惡人先告狀。我說實話母親還罵我,父親更是對我動家法還讓我跪祠堂。最後我實在受不住就承認了,不過我對天發誓真是姜明珠打碎的。”

“陳芝麻爛谷子的事,虧你記恨到現在。”姜澤不恥他。

姜沐神情瞬間失落,“從小到大我挨過多少打,你們只當我調皮。我自己記得清清楚楚,十次有九次都是因為姜明珠。對你們而言都是小事,但對我而言這些事怎麽也忘不了。父親母親從不聽我解釋,姜明珠一哭他們就認為是我的錯。你們要我讓著她,卻不想我也不過只比她大一歲,我憑什麽事事讓著她。”

“你就這麽出息,還和自己的妹妹計較。”

“她不是我們的妹妹。”姜沐突然嘆了一口氣,“算了,反正說了你們也不懂。”

沒有人能體會他的感覺,他在這個家裏像個外人。以前祖母還在的時候,他還能去找祖母和大哥。後來祖母不在了,大哥也去了邊關,這個家就再也不像他的家。

他的黯然仿佛只是錯覺,很快又恢覆成討人嫌的樣子,眉飛色舞地說起一些京中的八卦。姜澤受不了他,沒多久就把人往外攆。他游游蕩蕩地四處亂走,不知不覺又走到正院。

正院的燈亮著,他不想被玉氏看到,偷偷摸摸地溜到墻角。剛想趴在窗戶上看一眼,便聽到姜明珠的聲音。

姜明珠說:“萬一姜麓回來了怎麽辦?母親,女兒真的好怕。女兒不想離開你們,女兒想一輩子在你們跟前盡孝。”

玉氏那叫一個心疼,丈夫被那個孽障氣倒在床,她絕不允許對方踏進國公府半步。“明珠你放心,這個家裏有你沒她!”

姜明珠當然放心,前世裏母親和父親一直是這麽做的。可是架不住當家做主的人換成大哥,大哥一心向著姜麓。

“母親,我知道你和父親最疼我,你們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也報答不了。上次大哥回來,他說…”

“他說什麽?”玉氏忙問,大兒子和她不是一條心,她是知道的。“他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麽不好的話?”

“他沒說什麽,就是說如果姜麓不容我,他也容不下我。母親,我真的好害怕,我真的好想一輩子不離開你們。”姜明珠哽咽著。

玉氏臉色發白,這話像是大兒子說的。大兒子不和她親,又自小受婆婆教養長大。婆婆不喜歡明珠,他也不太願意和明珠親近。

她的明珠,原本應該是奉京人人羨慕的貴女,怎麽會落到如此可憐的地步?不行,她絕不能眼睜睜看著。

突然她腦子一個靈光,“明珠,你看你哥如何?”

窗外的姜沐如遭雷劈,母親這是何意?

姜明珠也驚呆了,她拼命搖頭,“母親,哥從小不喜歡我。”

“他敢!”玉氏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,如此明珠就能名正言順一直留在他們身邊。“他若敢不從,我和你父親定不饒他!”

姜沐嚇壞了,因為他知道父親耳根子軟。但凡是母親吹個枕頭風,又落幾滴眼淚,再荒唐的事父親也會同意。

他不要娶姜明珠!

他死也不要娶姜明珠!

如果他不同意,他知道父親和母親定會押著他和姜明珠成親。他驚慌地跑出國公府,恨不得逃離這個家。

事實上,他真的逃了。

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。

兩天後遠在京外的姜麓一開門,便看到有什麽鬼鬼祟祟地縮在墻根底下。她抄起棍子大喝一聲,“誰!”

那人像是凍得手腳發麻,好半天才站起身來,然後楞楞地看著她。

“我…我叫姜沐。”

“姜沐是誰,我不認識。”姜麓一聽這名字,便知他是國公府的人。看他的年紀,應該是她的便宜哥。

姜沐先是被她一喝,後又被她的長相驚到,早已是落了下風。先前想好的理直氣壯的說辭一時間卡在喉嚨處,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“我…我是林國公府的人。”

“林國公府?”姜麓冷笑,“那位林國公已經同我斷絕關系,你不知道嗎?”

“我也聽說了,那是他做得不對。”姜沐義憤填膺道:“他們眼裏只有姜明珠,親生的兒子女兒都不要。別說你和他們斷絕關系,我也要和他們斷絕關系。我不恥他們的所作所為,我和你一樣也不再是國公府的人。好妹妹,我這是來投奔你了,我可不能趕我走。”

姜麓很詫異,難道他是友軍?

這時秦彥出來,他疑惑是看看姜麓身後的偏屋,又看看秦彥身後的正屋。

“你們…不住一起?”

“關你屁事!”姜麓叉著腰。

“你…你罵人?”

“我罵你怎麽了,是你自己找上門討罵的,怪誰?”

姜沐目瞪口呆,她這麽厲害,怪不得能把父親和母親氣成那樣。他楞楞地看著她,怎麽也想不到當時那個被認回國公府的醜丫頭,會是這麽一個人。

他原本是想去邊關投奔大哥的,走著走著累得不行。突然想到親妹妹,任是父親母親想破頭,應該也想不到他會來這裏。

“我是你親哥哥。”

“我連父母都沒有,我哪裏來的親哥哥?“

姜沐再次結舌,這個親妹妹夠絕!

“我…我也不認他們,這總行了吧。”

姜麓皺眉,實在想不出一個國公府的貴公子不認爹娘跑來鄉下的理由。她朝秦彥招手,秦彥很有眼色地走到她身邊。

姜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,他拼命揉了揉。沒錯啊,眼前這個人確實是以前的太子殿下,可是這個人為什麽如此聽親妹妹的話。

秦彥接收到姜麓的示意,將耳朵湊過去。溫溫熱熱的氣息噴在他的耳後,他不由得繃緊自己的心神。

姜麓問,“這個姜沐,在家裏是不是很不受寵?”

“是。”

國公府的公子不得父母喜歡,在奉京不是什麽秘密。五指伸出亦有長短,父母對於子女的疼愛同樣參差不齊。

姜麓明白了,這個便宜哥肯定是家裏受了氣,所以偷偷跑了出來。

“他平日裏為人如何?”

秦彥皺眉,“游手好閑,難成大器。”

看來又是一個沒人引導的少年,姜麓想。真不知那對便宜爹娘是怎麽教育孩子的,果然腦子有坑還進水。

“姜家不認我這個女兒,我也沒有什麽哥哥。你無緣無故地住到我們家,與裏與外我都說不清楚,是以我不能收留你。”她說。

姜沐像洩氣的皮球,不甘心地看著他們。他眼珠子轉啊轉,有些拿不準到底應該使出什麽招數下來。即使秦彥如今是平民之身,他也不敢放肆。

姜麓一副趕人的態度,不耐煩地揮手,“你從哪來回哪去,我可不想惹禍上身。”

“妹妹,你可是我的親妹妹,你難道就這樣見死不救嗎?”姜沐用袖子假裝擦眼淚,“我千裏迢迢來投奔你,還想著我們兄妹二人必會抱頭痛哭一場。沒想到你好狠的心,竟然二話不說就趕我走。可憐我餓了天夜,為了來看你鞋都磨破了兩雙,我萬萬沒想到你會這麽無情…”

姜麓一臉黑線,為什麽林國公府盡出奇葩。好好的世家公子這麽會演戲,他怎麽不去當戲子。

姜沐戚戚然往出走,老半天才挪了不到步。他心裏那叫一個著急,暗道這個親妹妹當真是鐵石心腸,她都不挽留他嗎?

姜麓不僅沒有絲毫挽留之意,甚至一副要進屋的樣子。

“妹妹!”姜沐突然大叫一聲,“哥我真是走投無路了。”

能屈能伸,做得了戲、放得下身段,這小子也是個人才。

姜麓皺起眉,假裝露出為難的樣子。

秦彥道:“我看他實在是無處可去,若不然讓他留下?”

姜沐眼睛一亮,還是妹夫人好。不過這樣的念頭剛有,很快就被秦彥接下來的話給澆得透心涼。

秦彥說:“小河最近有些忙不過來,家裏的大黃牛無人照料。他如果願意,倒是可以留下來餵牛。”

姜沐傻了。

姜麓暗笑,偷偷伸出大拇指點讚。到底他們相處幾月,還真是越來越有默契。秦彥看著一本正經,沒想到也是一個促狹的。

他們夫妻聯手,沒有坑不到的人。

她看著傻掉的姜沐,“若是你願意受雇給我們幹活,也不是不可以留下來。”

姜沐剛才聽得清楚,殿下讓他放牛。眼前可是曾經的太子殿下,吐出來的唾沫都比別人高貴,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說出讓別人餵牛的話來。

他不想餵牛!

姜麓看出他的不願,道:“既然不願意,可以調頭直走,慢走不送!”

姜沐左腳在地上磨啊磨,恨不得將地面磨出一個洞來。如果狠狠心,他完全可以直奔邊關。可一想到真正的千裏之遠,他又心生退意。

這裏離京中很近,又是父親母親萬萬想不到的地方,他也不擔心被抓回去。比起娶姜明珠,似乎餵牛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。

半刻鐘的功夫,他終於下定決心。

“好,我留下來餵牛!”

一擡頭,哪裏還有秦彥和姜麓的身影,只有一個圓臉丫頭。他再次感到氣悶,那個親妹妹當真是無禮,怪不得父親母親那麽生氣。

陶兒道:“公子,請隨奴婢來。”

姜沐跟著陶兒去到牛棚,聽完陶兒的介紹之後嘴角開始抽搐。所以他不光要餵牛,還要隔五天清掃一次牛棚。

他現在走來得及嗎?

飯菜的香氣飄散在空中,他感覺自己的肚子叫喚得厲害。心想著先蹭一頓吃的再走,免得自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。

早飯是皮蛋瘦肉粥和荷葉餅,配菜有酸辣菜絲和炸豬肉脯。皮蛋粥鮮糯適口,荷葉餅松軟綿白,酸辣菜絲是蘿蔔絲和白菜絲及海帶絲,肉脯又嫩又薄。他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把菜和肉脯夾在荷葉餅裏,然後咬上一大口。頓時覆雜的口感在嘴裏依次爆發,說不出的爽口鮮辣。再喝上一口粥,整個胃裏又暖又舒服。

太好吃了!

幸好他聰明,沒有錯過這一頓飯。

他吃的不少,從來沒有吃得這麽撐過。才想著等會瞅個機會溜走,就看到姜麓似笑非笑地走過來。

“交錢。”姜麓說。

“交什麽錢?”姜沐怔住。

姜麓道:“夥食費。”

“我不是給你們幹活的嗎?我為什麽還要交錢?”姜沐爭辯道。

“幹活只能換取你留下來,可抵住宿費,至於夥食費要另算。我們家窮養不起閑人,這夥食費我也不和你多算,一天十兩銀子,押一付。”

姜沐再次驚掉眼珠子,一天十兩銀子不算多,她怎麽不去搶?

不行,必須得走。

這哪裏親妹妹,簡直是強盜!

姜麓遞給秦彥一個眼神,秦彥優雅無比地慢步過來,只面無表情地喚了一聲,“姜公子。”

姜沐驚得差點跳起來,殿下想幹嘛?他如果不給錢,難道殿下還會打人?這也太嚇人了,他碰到的都是什麽人!

破財消宵,識時務者為俊傑。

他抖抖縮縮地從懷中拿出幾張銀票,才想著拿一張面額最小的交出去,卻不想所有的銀票一把被姜麓搶過去。

“一天十兩,一月是百兩。押一付則是押一個月付清個月,共計一千二百兩。”她數了數,“你這裏一共是一千零五十兩銀票,還欠一百五十兩,先打個欠條。”

姜沐又傻了,合著他留下來給人放牛,又臟又累不說,到頭來還要欠他們一百五十兩銀子。哪裏還有天理,怎麽不把這對強盜夫妻給收了去。

他嘴唇都在抖,很想說一聲老子不幹了。但是秦彥那雙清冷的眼一直盯著他,他不敢有任何異動。才從狼窩又進虎穴,他怎麽這麽倒黴!

陶兒送來筆墨,他被迫寫下欠條。

姜麓吹幹紙上的墨,將欠條收好,“你欠我們的這些錢,可以以勞抵債。比方說餵完牛之後,你可以幫忙打掃院子。再比方說,空閑時你幫忙剁柴和燒炕。掃院子十文、剁柴十文、燒炕五文。你若每天完成項,則一天能抵二十五文債,一月能還七百五十文,一年能還九兩銀子左右,一百五十兩約花費十六年至十七年還清。”

她轉頭問秦彥,“我算得可對?”

秦彥冷漠地點了一下頭。

姜沐倒吸一口涼氣,合著他要這裏幹十六七年的活,才能把欠的錢還清。這不是親妹妹,這簡直是活剝人皮的黑心商賈。還有那也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,他就是一個為虎作倀又懼內的閻王。

早知如此他寧願倒在去邊關的路上,也不願意困在這鬼地方。

“好妹妹,就不能通融通融嗎?”

“親兄弟尚且明算賬,何況我們是兄妹,而且還是斷絕關系的兄妹。你放心吧,十六七年不算長,眼睛一睜一閉就過去了。”

誰睜個眼閉個眼能有十六七年,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嘛。

姜沐心裏苦,頓時覺得剛才吃的飯都不香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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